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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寧想將他捂著嘴巴的手拉開, 拉不動，她又氣急敗壞在手掌上打了幾下。江賀雖一只腿裝的假肢，不能拿重物卻能和正常人一樣行動, 他的身量又比程寧高了許多，臂力也遠在她之上, 他雙手並用, 完全能將程寧控制住, 程寧的掙紮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。
“你覺得程祈年是個什麽樣的人？”
他捂著嘴巴卻又問她問題，程寧覺得這人真是有神經病。
江賀似乎也沒指望她回答，他繼續說道：“他是個非常理性的人，程家以前發生過一次重大動蕩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？”
“那時候房產勢頭正好, 程家花了大量資金投資樓市，卻沒想到短短一年房產紅利就一去不覆返。那一年不少房地產商都放不下手上的肥肉, 寧願用別的坑去填這個坑也要等著反彈。你知道程祈年是怎麽做的嗎, 他把程家耗費大投資的樓市直接低價出售，用最快的時間變現。如果樓市翻紅，他低價出售就預示著血本無歸, 他會成為許多人的笑柄。當時大家都在觀望，都舍不得這口肉, 而他卻幹凈利落直接把這條覆蛆之骨從身上斬斷, 誰能有他那樣的魄力？當然事實也證明他當時的斷臂自救何其英明。樓市崩塌, 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，而他短短幾年時間就完成回血，發展智慧能源產業讓銘宇成功轉型, 如果不是他當年的理性和果斷，程家哪裏能有現在的風光？”
“可是, 這樣的人，會不會也有失去理智的時候？你的父母，我的父母，還有跟程祈年相親過，作為你朋友的謝小姐也在，他會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失去理智嗎？”
江賀說完松開了捂著她嘴的手，不過卻還是鉗制著她。
原來這就是江賀的目的？程寧明白了，江賀這是要拿他對付程祈年，她不知道江賀和程祈年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，畢竟兩人之間一直密切合作，也不知道為什麽江賀會選擇她來對付程祈年。
程寧向江賀看去，他的表情沒有嘲笑，沒有戲謔，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，屬於江賀的平靜，平靜到顯得冷漠。
她知道，像江賀這樣的人，人情世故從小就參透，哪怕有著翩翩君子的氣質和長相，卻不可能是真君子。沒有城府和心機，怎麽能坐穩高位？能在一群人中脫穎而出的，從來都不是傻白甜。
知道他不是什麽君子，但是此刻他的做法還是讓她反感和惡心。
叩門聲又重了一些，門外程祈年的聲音提高了，“程寧，你沒事吧？”
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動靜驚擾了其他人，程寧很快聽到其他人的聲音。
程淮康：“祈年，怎麽回事？”
楊婉：“怎麽了祈年？寧寧在裏面嗎？她怎麽了？”
江心妍：“江賀你也在裏面嗎？寧寧跟你在一起嗎？寧寧怎麽了？”
江賀的一只手臂還環繞在程寧胸前將她禁錮著，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，“你可以回答。”
程寧深吸一口氣，“我沒事，江賀找我說點事。”
楊婉：“沒事就行，我還以為你不舒服呢。”
謝雯雯：“我就說了嘛，不可能有事，他們有事要聊，我們就別打擾了。”
江心妍：“江賀啊，照顧好寧寧知道嗎？”
程淮康：“還楞著做什麽，走啊。”
程淮康這話是跟程祈年說的，程祈年卻沒急著離開，他又問道：“程寧，真的沒事嗎？”
“沒事，我一會兒出去。”
程祈年沒回答，程寧聽到腳步聲，應該都離開了。程寧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“該松開我了。”程寧冷聲道。
江賀手臂便真的放松了一些，程寧一把將他的手拉開。古色古香的房間，靠墻放著做成樹枝的燭臺，燈泡做成蠟燭的形狀，像晶瑩剔透的果子結滿枝頭。瑩白的光落進她的眼睛裏，微微泛著冷。
“我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你還搞這些，不無聊嗎？”
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，她說完便要離去，手腕卻又被拉住。程寧按捺著怒火回頭，這一次，連嘲諷都懶得給他了，她道：“江總的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了？居然喜歡上了死纏爛打？”
“你曾說過你有喜歡的人，那個人是程祈年嗎？”
江賀在她身上打量，不知為何程寧竟在他的目光下心虛了一瞬，莫名其妙，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心虛的。
不過她面色依舊平靜，她道：“你在想什麽，他是我哥哥。”
江賀不置可否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，也不知究竟要看出個什麽。
程寧掙了掙，怒色已經掩蓋不住了，“松開我。”
江賀並未松開她，反而猛然用力將她拉近，隨後他一俯身將她打橫抱起，程寧嚇得一聲驚呼，忙道：“你幹什麽江賀？”
江賀將她放到床上，程寧本能想逃脫，江賀卻並不給她機會，立刻俯身，握住她的雙手按在頭頂，居高臨下，以力量上的絕對壓倒性優勢將她鬧鬧禁錮住。
短暫的慌亂過後程寧很快冷靜下來，她與江賀四目相對，江賀一雙深邃的眸子鎖在她臉上，眼底倒還是清明的。
“看不出來啊，以前在我面前那麽高冷，費心心思都撩撥不動的江總竟然會對我用強？原來你愛的是這種啊？”
江賀沒說話，神色也沒有因她的嘲諷而變化，只是依舊禁錮著她沒動。兩人姿勢如此暧昧，他也給她一種要對她用強的感覺，可他目光又清明不帶半點欲色，程寧心下疑惑，一時拿不定主意他要幹什麽。
直到她聽到敲門聲又響起，接著是程祈年的聲音，這一次他的聲音更沈了一些。
“程寧，你還好嗎？”
程寧沒想到程祈年還未走遠，方才她的驚呼聲應該是被他聽到了。程寧瞬間明白過來，她微瞇著眼睛看向江賀，這依舊是他設計的一環。
面對她的審視，江賀面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，只是眸光更深邃了些，那張臉便多了幾許陰冷。
他什麽都沒說，也不作解釋，而他接著做了一個讓程寧大驚失色的動作。
他將她的雙手疊起來用一只手按住，他手掌大得驚人，按住她一雙手綽綽有餘，空出的一只手突然開始解她的衣服。
程寧下意識咬著唇防止自己呼出聲，她雙手被他按住動彈不得，只能用眼睛盯著他。
江賀一邊解著她的衣服，一邊慢條斯理沖她道：“回答他。”
屋外程祈年的聲音變得更沈了，“江賀，你最好別亂來。”
而後是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聲音，好像在詢問又好像在勸說，想來看到程祈年返回他們不放心也跟著過來看看情況。
程寧調整了一下呼吸，她身上穿著一件開衫外套，此刻江賀已將扣子解開，裏面是一件長袖T恤，江賀開始拉起她的衣擺一點點往上撩。
程寧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，“哥，我沒事。”
外面安靜下來，程寧目光冷冷看著江賀，隨後她笑了笑，說道：“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可不是騙你的，你想幹嘛就幹嘛唄，咱兩又不是沒做過不是嗎？反正身體跟心裏是分開的，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，有個固定的床伴解決一下需要也不錯。”
江賀動作頓住，眼神冒著絲絲寒意，那張臉看著便又陰冷了幾分。然而下一刻他卻驟然俯身，不過他的唇卻並未貼上來，就和她的唇瓣離了有一寸的距離，他略顯粗重的呼吸噴在她唇上。
而程寧全程不躲不避，就像真的如她所說，跟他發生點什麽都無所謂。
她的幹脆灑脫反而激起他的火氣，他咬了咬牙，按著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一些，看得出來是在克制情緒。
“你還真是知道，怎麽才能惡心我。”
“互相惡心嘛，禮尚往來。”
嘭！
話落，巨大的一聲響將程寧嚇了一跳，她下意識向門口看去。就見那扇木門被人暴力踹開，門板可憐巴巴來回搖擺，都有些許變形。雖然是木頭結構，門栓倒也不至於那麽脆弱，竟被人一腳踹斷，可想而知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。
程祈年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，程寧被江賀按在床上，外套扣子解開，裏面的衣服也被撩到了腰間，在他目光落到她裸露腰間的那一刻，江賀下意識將她衣服拉下來蓋住。
如此暧昧的一幕，連屋中的燈都顯得暧昧，暧昧到刺眼。
在他踹開門的那一刻，屬於程祈年的溫文爾雅就已經不存在了，程祈年的那張臉前所未有的凝重，他什麽話都沒有說，長腿一邁，幾個大步就走到跟前。
江賀似乎早有準備，慢悠悠從床上下來，程祈年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，直接扯著他的領子一拳揍了下去。
門口面色各異的眾人瞬間被這一幕嚇到，尤其是江賀的媽媽，一聲驚呼。
江賀被揍得後退幾步，程祈年擡起一腳又往他肚子上踹，江賀直接被踹得撞到墻上，程祈年一步步向他走過去，顯然怒火還沒消。
被驚到的程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，急忙叫住他。
“哥！”
程祈年仿若未聽到，程寧提高了聲音叫道，“程祈年。”
程祈年終於停下動作，回頭看向床上的她，隨後他似乎才想起什麽，問道：“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
“把衣服穿好。”
程寧便聽話將衣服扣子扣上，程祈年也靜靜等著，直到她穿好衣服他便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拉下來，說道：“跟我走。”
程祈年拉著程寧出門，經過門口已經驚呆的眾人，也沒打聲招呼。
江心妍跑進屋將江賀扶起來，急忙詢問：“賀兒，你沒事吧？有沒有傷到哪裏？”
“我沒事。”
江賀向門口看了一眼，大家都在，程祈年的父母，程錦棠，謝雯雯，該在的人都在，他該讓別人看的也看到了，他和程寧之間的暧昧，還有那位經常被長輩誇獎成熟穩重的程祈年異常的憤怒。
“很抱歉，影響大家休息了。”
“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？”江心妍不放心。
“我沒事，現在太晚了，我明天再跟你們解釋今天的事吧，大家都回去休息吧，我也想休息了。”
最終都散了，壞了的門栓也重新換了一根，燈光全部關上，江賀在床邊坐下，雙手抵在膝蓋上，手指握緊又放松幾次之後又牢牢握緊。
算是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，心情不應該是這樣，就算沒有開心但也不至於這麽難受！
江賀微微躬身，終究還是沒控制住，在黑暗中低低嘶吼一聲。
車子行駛在山間公路上，程寧坐在副駕駛，是程祈年親自開的車。上了車，吹著暖氣，心情得到平覆，程寧也慢慢冷靜下來。
“我都說了我沒事，你為什麽要踹門？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，你中計了你知道嗎，江賀是故意的。”
“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？”
他就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樣，一開口就是這句。
程寧心情覆雜看了他一眼，她道：“我沒事。”
後面的路程兩人都沒有說話，程祈年在智慧能源產業園附近有一套別墅，他近些年重心在產業園，呆在產業園的時間也比較多，所以他就近買了套別墅，方便下班晚了回去休息。
別墅並不大，是近些年才開發的，住的都是一些年輕新貴，別墅不管外觀設計還是綠化布置都比較年輕化。
這套別墅的裝修和家居也利用了較多的智能系統，程祈年進了別墅，簡單的幾句語音指令之後屋中的燈和暖氣都開了，窗簾也緩緩拉上。
程祈年將外套脫下，走到酒櫃邊倒了一杯酒，又回頭問她：“來一點嗎？”
他的臉上一點都沒有壞事的擔憂。
“不用了。”
他斜斜靠在桌沿，慢條斯理抿了一口酒。
程寧嘆了口氣問道：“你今天怎麽回事？你遇事向來冷靜的，怎麽會做出直接踹門這種事？而且還當著長輩的面動手打了江賀？”
“我聽到你的驚呼，我知道江賀對你的心思，怕他會傷害你。”
他一臉理所當然，似乎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妥。
“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做會讓人誤會嗎？”
“誤會什麽？我並不覺得明知自己妹妹會受到傷害出手阻止有什麽錯？”
“我在程家的時候怎麽沒感覺到你這麽在意我這個妹妹呢？”
聽到這話程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他道：“抱歉，以前沒有那麽在意你，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失責，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作為家人對你的虧欠。”
這話讓程寧心底有些觸動，她稍稍按捺住，說道：“對，你把我當成家人，當成妹妹，作為哥哥，適當幫忙確實沒有什麽錯。可是今天在那種情況下，不管是你踹門還是你對江賀出手，都已經超過了作為哥哥該有的憤怒。而且也很容易讓人誤會，不是嗎？”
“難道我應該好言好語讓江賀從你身上下來？”
從程祈年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心虛和慌亂，他神色泰然，似乎一切本應如此，他的做法也沒有什麽出格。程寧一時也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。
“我已經說了我沒事。”
“所以你想表達什麽，你覺得我多管閑事？我不應該管你，即便知道你有可能被江賀欺負也袖手旁觀？”
“江賀這裏，我自己會應付他，但是你失態了就很難讓人不多想。”
程祈年一手插兜，一手握著酒杯晃了晃，聽到這話他突然笑了一聲，說道：“程寧，我要是不管你，還有誰能管你？”
明明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自然，明明沒有任何深意，可是聽到這話，程寧的心跳還是有一瞬間的紊亂，連呼吸也跟著慢了下來。
此刻他西裝外套脫了，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，領帶不知道什麽時候解下的，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，露出喉結和若隱若現的鎖骨，微仰頭喝酒時，喉結的棱角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他背靠著桌沿，微微躬身，是一個極放松的姿勢，腰間的皮帶微微加深前胸勾勒出的弧度，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自律的勁瘦感。
我要是不管你，還有誰能管你。
其實她想過要豁出去，她不想給誰帶來麻煩，江賀要幹嘛她陪他就是了，煩躁惡心卻又無可奈何。
或者心底多少也有些絕望。
可是程祈年還是將那扇門給踹開了，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還動了手。
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。或者是別墅的燈光剛剛好，或者是他此刻的狀態恰到好處地讓她心頭悸動，程寧清楚感受到了心底一陣難以忽視的滾燙。
“今天太晚了就在這裏休息，我這裏房間多，你可以隨便選一間，不過沒有女士用的東西，將就一晚。”
程寧平覆著心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，表情倒還是自然的，“知道了，今天謝謝你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程寧在這邊簡單將就了一晚，第二天一早起來程祈年已經走了，小可來接她，是程祈年吩咐她過來的，小可告知程總已經去了公司，由她負責送她回去。
程寧知道昨晚那件事過後肯定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等著她處理，不過她沒想到第一個來找她的會是程錦棠。
程錦棠在寰海公館的小區門口等著她。
“本來準備給你打電話的，正好碰到了你，你昨晚沒回家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程錦棠點了點頭，也沒多問。
程寧帶著她上樓，程錦棠進了房間參觀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房子挺大的，但是家具太少了，要不要告訴爸媽讓她們給你添些家具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喜歡簡單一點。”
程寧給程錦棠弄了一杯咖啡，兩人在客廳坐下，程錦棠問道：“你昨晚沒事吧？”
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……”程錦棠猶豫片刻，斟酌字句之後才問道：“你跟江賀哥哥……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？”
程寧猜到程錦棠是為了江賀而來，對於她的疑惑她也不意外，她如實答道，“我和江賀確實在一起過。”
“在一起過？是在我回來之前嗎？”
“嗯，不過你回來之後我就跟他斷了聯系。明明已經把話說清楚了，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發神經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程錦棠一臉若有所思，“我一直以為江賀哥哥跟我分開，是因為我忘了他交了男朋友，看樣子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。”她沈默片刻又問道：“你和江賀哥哥現在在一起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麽是他單方面糾纏你？”
程寧抿了一口咖啡點了一下頭。
程寧仔細打量了程錦棠一眼，見程錦棠表情有些覆雜，程寧問道：“你……還喜歡江賀？”
程錦棠思索片刻才道：“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。我和他之間的記憶在我十二歲之前，十二歲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。不過那時候我確實有很強烈的願望，長大後要嫁給他。只是時過境遷，我失憶了，後來交了男朋友，再回來時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。我的身邊出現了別人，他的身邊也出現了你，不管怎麽樣，隔了這麽多的東西，我跟他都不可能在一起了，不過……”程錦棠自嘲笑了一聲，“昨天看到你跟他在房間，我其實有點生氣。”
程寧詫異看了她一眼，她沒料到程錦棠竟然這麽坦誠。
“當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，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跟你無關。”程錦棠又接著道。
“也就是說……你心底還沒忘記江賀對嗎？”
“說不清楚，感情的事情本來就很覆雜。我確實生氣，但是因此就表明我還喜歡他嗎？”
程寧點頭，對她的心態也算了然。
“對了寧寧，你……你和哥哥……”程錦棠欲言又止，“我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發這麽大的火。”
程錦棠沒有明說，但是程寧知道她什麽意思，莫名被問得有些心虛。程寧道：“哥哥害怕江賀會傷害我。”
“也是，你畢竟當了他那麽多年的妹妹，你們感情好一點也不奇怪。”
程寧幹笑了笑沒說話。
“不過，哥哥確實也表現得太敏感了。我和爸媽都以為你在和江賀偷偷交往不好意思說，畢竟是你們的私事，我們也不方便打擾。也不知道哥哥怎麽就那麽沖動，連門都踹壞了，還打了人，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江阿姨他們交代了。”
“兩家關系不錯，偶爾有摩擦也正常，親兄弟有時候也會打架的，我相信哥哥會妥善處理好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程錦棠放下杯子，準備告辭，“你還要創作吧，打擾了你這麽久，我先走了你忙你的。”
“沒事。”程寧起身相送。
程錦棠走到門口又道：“對了寧寧，你知道嗎，得知你和江賀在房間時爸媽其實有點不高興，畢竟你知道的，我回來後跟江賀交往過。要是傳出程家女兒搶男人的話，對程家的聲譽也不太好。不過昨天之後爸媽態度變了一些，他們覺得如果你真能和江賀在一起也挺不錯，畢竟兩家關系擺在那裏，江阿姨也挺喜歡你。”程錦棠說完，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，又道：“比起程家傳出兩女爭一男這種話，程家兄妹之間的緋聞，對於程家的影響會更大。當然我沒有說你和哥哥怎麽樣，我當然相信你們將彼此當家人，但是外人不一定會這麽看，人都是愛湊熱鬧的，寧寧，你應該明白的對吧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就行，我走了。”
程錦棠離開，程寧在沙發上坐下，心裏有些亂。她明白程錦棠的意思，程錦棠的提醒也是程家的提醒，昨晚程祈年的表現確實超過了作為哥哥該有的反應，容易讓人誤會。
哪怕她現在已經跟程家沒有關系了，可她畢竟當了程家那麽多年的女兒。
手機突然響了，是謝雯雯打來的，程寧感覺腦袋一陣疼，後續的麻煩又來一件。
“寧寧，你有時間嗎？我想跟你吃個飯。”
“好。”
跟謝雯雯約定好了時間和地點，謝雯雯先到，程寧進到餐廳就看到她沖她熱情揮手。從謝雯雯的表情來看，似乎沒有受昨晚的事情影響。
“要吃什麽，隨便點。”謝雯雯大方道。
程寧簡單點了兩個菜，問道：“你們什麽時候回的？”
“今天一早下山的，對了你們昨晚走得急，到底怎麽回事啊？你哥哥為什麽要打江賀？你跟江賀之間……我聽江賀說你們曾經在一起，有很多美好的回憶，但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。他想解開誤會，我想著你以前也幫過我，我也想幫你一把才答應幫他將你帶到山上，不過好像不是那回事？”
“我和他是在一起過，不過我跟他早已分手，也沒有和好的可能。”
“這樣啊，也怪我，都沒先向你問清楚，抱歉啊寧寧。”
“沒事。”
“說真的，我也沒想到你爸媽他們會去山上。本來我以為跟你哥相親的事情已經黃了，可是看你媽媽的態度，似乎又有要牽線的意思。我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好意思問，寧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家到底是怎麽想的？”
“我媽媽挺喜歡你的，對你確實也挺滿意，不過你知道的，我哥那個人不喜歡別人幫他做決定，最後怎麽樣還得他自己拿主意。”
“也是哦，你哥哥似乎對我並沒有興趣。”謝雯雯一臉失落嘆息一聲，“不過寧寧，單純站在你的角度來說，你想我成為你的嫂子嗎？”
說這句話時謝雯雯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，看似在詢問她的意見，實則是在試探，跟程錦棠的直接了當不同，謝雯雯選擇的是似有若無旁敲側擊。
希望她做她的嫂子嗎？如果換做以前程寧會立刻答應，她甚至都幫謝雯雯和程祈年牽過線。謝雯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象，如果她成為她的嫂子她也很樂意。可是現在程寧發現她竟然猶豫了。
猶豫得莫名其妙，程寧道：“你要是真能成為我嫂子，那真是我的榮幸。”
謝雯雯笑起來，“別這樣說，什麽榮幸不榮幸。不過，咱兩一直談我的事情，我對你的感情問題卻不太了解，都是江賀來找我我才知道你門曾經在一起過，那你現在呢寧寧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”
這話讓程寧感覺被刺了一下，那種莫名的心虛感再次在心底滑過，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蓋慌亂，而後沖她道：“暫時還沒有。”
謝雯雯似乎松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那你有了可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“好。”
和謝雯雯分開之後程寧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太對勁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在提到有關程祈年的問題時，她會莫名心虛。
在謝雯雯提到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時，腦海中竟然一閃而過程祈年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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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寧想將他捂著嘴巴的手拉開, 拉不動，她又氣急敗壞在手掌上打了幾下。江賀雖一只腿裝的假肢，不能拿重物卻能和正常人一樣行動, 他的身量又比程寧高了許多，臂力也遠在她之上, 他雙手並用, 完全能將程寧控制住, 程寧的掙紮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。
“你覺得程祈年是個什麽樣的人？”
他捂著嘴巴卻又問她問題，程寧覺得這人真是有神經病。
江賀似乎也沒指望她回答，他繼續說道：“他是個非常理性的人，程家以前發生過一次重大動蕩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？”
“那時候房產勢頭正好, 程家花了大量資金投資樓市，卻沒想到短短一年房產紅利就一去不覆返。那一年不少房地產商都放不下手上的肥肉, 寧願用別的坑去填這個坑也要等著反彈。你知道程祈年是怎麽做的嗎, 他把程家耗費大投資的樓市直接低價出售，用最快的時間變現。如果樓市翻紅，他低價出售就預示著血本無歸, 他會成為許多人的笑柄。當時大家都在觀望，都舍不得這口肉, 而他卻幹凈利落直接把這條覆蛆之骨從身上斬斷, 誰能有他那樣的魄力？當然事實也證明他當時的斷臂自救何其英明。樓市崩塌, 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，而他短短幾年時間就完成回血，發展智慧能源產業讓銘宇成功轉型, 如果不是他當年的理性和果斷，程家哪裏能有現在的風光？”
“可是, 這樣的人，會不會也有失去理智的時候？你的父母，我的父母，還有跟程祈年相親過，作為你朋友的謝小姐也在，他會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失去理智嗎？”
江賀說完松開了捂著她嘴的手，不過卻還是鉗制著她。
原來這就是江賀的目的？程寧明白了，江賀這是要拿他對付程祈年，她不知道江賀和程祈年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，畢竟兩人之間一直密切合作，也不知道為什麽江賀會選擇她來對付程祈年。
程寧向江賀看去，他的表情沒有嘲笑，沒有戲謔，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，屬於江賀的平靜，平靜到顯得冷漠。
她知道，像江賀這樣的人，人情世故從小就參透，哪怕有著翩翩君子的氣質和長相，卻不可能是真君子。沒有城府和心機，怎麽能坐穩高位？能在一群人中脫穎而出的，從來都不是傻白甜。
知道他不是什麽君子，但是此刻他的做法還是讓她反感和惡心。
叩門聲又重了一些，門外程祈年的聲音提高了，“程寧，你沒事吧？”
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動靜驚擾了其他人，程寧很快聽到其他人的聲音。
程淮康：“祈年，怎麽回事？”
楊婉：“怎麽了祈年？寧寧在裏面嗎？她怎麽了？”
江心妍：“江賀你也在裏面嗎？寧寧跟你在一起嗎？寧寧怎麽了？”
江賀的一只手臂還環繞在程寧胸前將她禁錮著，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，“你可以回答。”
程寧深吸一口氣，“我沒事，江賀找我說點事。”
楊婉：“沒事就行，我還以為你不舒服呢。”
謝雯雯：“我就說了嘛，不可能有事，他們有事要聊，我們就別打擾了。”
江心妍：“江賀啊，照顧好寧寧知道嗎？”
程淮康：“還楞著做什麽，走啊。”
程淮康這話是跟程祈年說的，程祈年卻沒急著離開，他又問道：“程寧，真的沒事嗎？”
“沒事，我一會兒出去。”
程祈年沒回答，程寧聽到腳步聲，應該都離開了。程寧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“該松開我了。”程寧冷聲道。
江賀手臂便真的放松了一些，程寧一把將他的手拉開。古色古香的房間，靠墻放著做成樹枝的燭臺，燈泡做成蠟燭的形狀，像晶瑩剔透的果子結滿枝頭。瑩白的光落進她的眼睛裏，微微泛著冷。
“我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你還搞這些，不無聊嗎？”
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，她說完便要離去，手腕卻又被拉住。程寧按捺著怒火回頭，這一次，連嘲諷都懶得給他了，她道：“江總的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了？居然喜歡上了死纏爛打？”
“你曾說過你有喜歡的人，那個人是程祈年嗎？”
江賀在她身上打量，不知為何程寧竟在他的目光下心虛了一瞬，莫名其妙，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心虛的。
不過她面色依舊平靜，她道：“你在想什麽，他是我哥哥。”
江賀不置可否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，也不知究竟要看出個什麽。
程寧掙了掙，怒色已經掩蓋不住了，“松開我。”
江賀並未松開她，反而猛然用力將她拉近，隨後他一俯身將她打橫抱起，程寧嚇得一聲驚呼，忙道：“你幹什麽江賀？”
江賀將她放到床上，程寧本能想逃脫，江賀卻並不給她機會，立刻俯身，握住她的雙手按在頭頂，居高臨下，以力量上的絕對壓倒性優勢將她鬧鬧禁錮住。
短暫的慌亂過後程寧很快冷靜下來，她與江賀四目相對，江賀一雙深邃的眸子鎖在她臉上，眼底倒還是清明的。
“看不出來啊，以前在我面前那麽高冷，費心心思都撩撥不動的江總竟然會對我用強？原來你愛的是這種啊？”
江賀沒說話，神色也沒有因她的嘲諷而變化，只是依舊禁錮著她沒動。兩人姿勢如此暧昧，他也給她一種要對她用強的感覺，可他目光又清明不帶半點欲色，程寧心下疑惑，一時拿不定主意他要幹什麽。
直到她聽到敲門聲又響起，接著是程祈年的聲音，這一次他的聲音更沈了一些。
“程寧，你還好嗎？”
程寧沒想到程祈年還未走遠，方才她的驚呼聲應該是被他聽到了。程寧瞬間明白過來，她微瞇著眼睛看向江賀，這依舊是他設計的一環。
面對她的審視，江賀面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，只是眸光更深邃了些，那張臉便多了幾許陰冷。
他什麽都沒說，也不作解釋，而他接著做了一個讓程寧大驚失色的動作。
他將她的雙手疊起來用一只手按住，他手掌大得驚人，按住她一雙手綽綽有餘，空出的一只手突然開始解她的衣服。
程寧下意識咬著唇防止自己呼出聲，她雙手被他按住動彈不得，只能用眼睛盯著他。
江賀一邊解著她的衣服，一邊慢條斯理沖她道：“回答他。”
屋外程祈年的聲音變得更沈了，“江賀，你最好別亂來。”
而後是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聲音，好像在詢問又好像在勸說，想來看到程祈年返回他們不放心也跟著過來看看情況。
程寧調整了一下呼吸，她身上穿著一件開衫外套，此刻江賀已將扣子解開，裏面是一件長袖T恤，江賀開始拉起她的衣擺一點點往上撩。
程寧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，“哥，我沒事。”
外面安靜下來，程寧目光冷冷看著江賀，隨後她笑了笑，說道：“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可不是騙你的，你想幹嘛就幹嘛唄，咱兩又不是沒做過不是嗎？反正身體跟心裏是分開的，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，有個固定的床伴解決一下需要也不錯。”
江賀動作頓住，眼神冒著絲絲寒意，那張臉看著便又陰冷了幾分。然而下一刻他卻驟然俯身，不過他的唇卻並未貼上來，就和她的唇瓣離了有一寸的距離，他略顯粗重的呼吸噴在她唇上。
而程寧全程不躲不避，就像真的如她所說，跟他發生點什麽都無所謂。
她的幹脆灑脫反而激起他的火氣，他咬了咬牙，按著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一些，看得出來是在克制情緒。
“你還真是知道，怎麽才能惡心我。”
“互相惡心嘛，禮尚往來。”
嘭！
話落，巨大的一聲響將程寧嚇了一跳，她下意識向門口看去。就見那扇木門被人暴力踹開，門板可憐巴巴來回搖擺，都有些許變形。雖然是木頭結構，門栓倒也不至於那麽脆弱，竟被人一腳踹斷，可想而知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。
程祈年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，程寧被江賀按在床上，外套扣子解開，裏面的衣服也被撩到了腰間，在他目光落到她裸露腰間的那一刻，江賀下意識將她衣服拉下來蓋住。
如此暧昧的一幕，連屋中的燈都顯得暧昧，暧昧到刺眼。
在他踹開門的那一刻，屬於程祈年的溫文爾雅就已經不存在了，程祈年的那張臉前所未有的凝重，他什麽話都沒有說，長腿一邁，幾個大步就走到跟前。
江賀似乎早有準備，慢悠悠從床上下來，程祈年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，直接扯著他的領子一拳揍了下去。
門口面色各異的眾人瞬間被這一幕嚇到，尤其是江賀的媽媽，一聲驚呼。
江賀被揍得後退幾步，程祈年擡起一腳又往他肚子上踹，江賀直接被踹得撞到墻上，程祈年一步步向他走過去，顯然怒火還沒消。
被驚到的程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，急忙叫住他。
“哥！”
程祈年仿若未聽到，程寧提高了聲音叫道，“程祈年。”
程祈年終於停下動作，回頭看向床上的她，隨後他似乎才想起什麽，問道：“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
“把衣服穿好。”
程寧便聽話將衣服扣子扣上，程祈年也靜靜等著，直到她穿好衣服他便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拉下來，說道：“跟我走。”
程祈年拉著程寧出門，經過門口已經驚呆的眾人，也沒打聲招呼。
江心妍跑進屋將江賀扶起來，急忙詢問：“賀兒，你沒事吧？有沒有傷到哪裏？”
“我沒事。”
江賀向門口看了一眼，大家都在，程祈年的父母，程錦棠，謝雯雯，該在的人都在，他該讓別人看的也看到了，他和程寧之間的暧昧，還有那位經常被長輩誇獎成熟穩重的程祈年異常的憤怒。
“很抱歉，影響大家休息了。”
“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？”江心妍不放心。
“我沒事，現在太晚了，我明天再跟你們解釋今天的事吧，大家都回去休息吧，我也想休息了。”
最終都散了，壞了的門栓也重新換了一根，燈光全部關上，江賀在床邊坐下，雙手抵在膝蓋上，手指握緊又放松幾次之後又牢牢握緊。
算是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，心情不應該是這樣，就算沒有開心但也不至於這麽難受！
江賀微微躬身，終究還是沒控制住，在黑暗中低低嘶吼一聲。
車子行駛在山間公路上，程寧坐在副駕駛，是程祈年親自開的車。上了車，吹著暖氣，心情得到平覆，程寧也慢慢冷靜下來。
“我都說了我沒事，你為什麽要踹門？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，你中計了你知道嗎，江賀是故意的。”
“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？”
他就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樣，一開口就是這句。
程寧心情覆雜看了他一眼，她道：“我沒事。”
後面的路程兩人都沒有說話，程祈年在智慧能源產業園附近有一套別墅，他近些年重心在產業園，呆在產業園的時間也比較多，所以他就近買了套別墅，方便下班晚了回去休息。
別墅並不大，是近些年才開發的，住的都是一些年輕新貴，別墅不管外觀設計還是綠化布置都比較年輕化。
這套別墅的裝修和家居也利用了較多的智能系統，程祈年進了別墅，簡單的幾句語音指令之後屋中的燈和暖氣都開了，窗簾也緩緩拉上。
程祈年將外套脫下，走到酒櫃邊倒了一杯酒，又回頭問她：“來一點嗎？”
他的臉上一點都沒有壞事的擔憂。
“不用了。”
他斜斜靠在桌沿，慢條斯理抿了一口酒。
程寧嘆了口氣問道：“你今天怎麽回事？你遇事向來冷靜的，怎麽會做出直接踹門這種事？而且還當著長輩的面動手打了江賀？”
“我聽到你的驚呼，我知道江賀對你的心思，怕他會傷害你。”
他一臉理所當然，似乎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妥。
“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做會讓人誤會嗎？”
“誤會什麽？我並不覺得明知自己妹妹會受到傷害出手阻止有什麽錯？”
“我在程家的時候怎麽沒感覺到你這麽在意我這個妹妹呢？”
聽到這話程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他道：“抱歉，以前沒有那麽在意你，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失責，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作為家人對你的虧欠。”
這話讓程寧心底有些觸動，她稍稍按捺住，說道：“對，你把我當成家人，當成妹妹，作為哥哥，適當幫忙確實沒有什麽錯。可是今天在那種情況下，不管是你踹門還是你對江賀出手，都已經超過了作為哥哥該有的憤怒。而且也很容易讓人誤會，不是嗎？”
“難道我應該好言好語讓江賀從你身上下來？”
從程祈年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心虛和慌亂，他神色泰然，似乎一切本應如此，他的做法也沒有什麽出格。程寧一時也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。
“我已經說了我沒事。”
“所以你想表達什麽，你覺得我多管閑事？我不應該管你，即便知道你有可能被江賀欺負也袖手旁觀？”
“江賀這裏，我自己會應付他，但是你失態了就很難讓人不多想。”
程祈年一手插兜，一手握著酒杯晃了晃，聽到這話他突然笑了一聲，說道：“程寧，我要是不管你，還有誰能管你？”
明明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自然，明明沒有任何深意，可是聽到這話，程寧的心跳還是有一瞬間的紊亂，連呼吸也跟著慢了下來。
此刻他西裝外套脫了，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，領帶不知道什麽時候解下的，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，露出喉結和若隱若現的鎖骨，微仰頭喝酒時，喉結的棱角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他背靠著桌沿，微微躬身，是一個極放松的姿勢，腰間的皮帶微微加深前胸勾勒出的弧度，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自律的勁瘦感。
我要是不管你，還有誰能管你。
其實她想過要豁出去，她不想給誰帶來麻煩，江賀要幹嘛她陪他就是了，煩躁惡心卻又無可奈何。
或者心底多少也有些絕望。
可是程祈年還是將那扇門給踹開了，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還動了手。
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。或者是別墅的燈光剛剛好，或者是他此刻的狀態恰到好處地讓她心頭悸動，程寧清楚感受到了心底一陣難以忽視的滾燙。
“今天太晚了就在這裏休息，我這裏房間多，你可以隨便選一間，不過沒有女士用的東西，將就一晚。”
程寧平覆著心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，表情倒還是自然的，“知道了，今天謝謝你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程寧在這邊簡單將就了一晚，第二天一早起來程祈年已經走了，小可來接她，是程祈年吩咐她過來的，小可告知程總已經去了公司，由她負責送她回去。
程寧知道昨晚那件事過後肯定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等著她處理，不過她沒想到第一個來找她的會是程錦棠。
程錦棠在寰海公館的小區門口等著她。
“本來準備給你打電話的，正好碰到了你，你昨晚沒回家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程錦棠點了點頭，也沒多問。
程寧帶著她上樓，程錦棠進了房間參觀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房子挺大的，但是家具太少了，要不要告訴爸媽讓她們給你添些家具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喜歡簡單一點。”
程寧給程錦棠弄了一杯咖啡，兩人在客廳坐下，程錦棠問道：“你昨晚沒事吧？”
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……”程錦棠猶豫片刻，斟酌字句之後才問道：“你跟江賀哥哥……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？”
程寧猜到程錦棠是為了江賀而來，對於她的疑惑她也不意外，她如實答道，“我和江賀確實在一起過。”
“在一起過？是在我回來之前嗎？”
“嗯，不過你回來之後我就跟他斷了聯系。明明已經把話說清楚了，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發神經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程錦棠一臉若有所思，“我一直以為江賀哥哥跟我分開，是因為我忘了他交了男朋友，看樣子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。”她沈默片刻又問道：“你和江賀哥哥現在在一起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麽是他單方面糾纏你？”
程寧抿了一口咖啡點了一下頭。
程寧仔細打量了程錦棠一眼，見程錦棠表情有些覆雜，程寧問道：“你……還喜歡江賀？”
程錦棠思索片刻才道：“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。我和他之間的記憶在我十二歲之前，十二歲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。不過那時候我確實有很強烈的願望，長大後要嫁給他。只是時過境遷，我失憶了，後來交了男朋友，再回來時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。我的身邊出現了別人，他的身邊也出現了你，不管怎麽樣，隔了這麽多的東西，我跟他都不可能在一起了，不過……”程錦棠自嘲笑了一聲，“昨天看到你跟他在房間，我其實有點生氣。”
程寧詫異看了她一眼，她沒料到程錦棠竟然這麽坦誠。
“當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，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跟你無關。”程錦棠又接著道。
“也就是說……你心底還沒忘記江賀對嗎？”
“說不清楚，感情的事情本來就很覆雜。我確實生氣，但是因此就表明我還喜歡他嗎？”
程寧點頭，對她的心態也算了然。
“對了寧寧，你……你和哥哥……”程錦棠欲言又止，“我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發這麽大的火。”
程錦棠沒有明說，但是程寧知道她什麽意思，莫名被問得有些心虛。程寧道：“哥哥害怕江賀會傷害我。”
“也是，你畢竟當了他那麽多年的妹妹，你們感情好一點也不奇怪。”
程寧幹笑了笑沒說話。
“不過，哥哥確實也表現得太敏感了。我和爸媽都以為你在和江賀偷偷交往不好意思說，畢竟是你們的私事，我們也不方便打擾。也不知道哥哥怎麽就那麽沖動，連門都踹壞了，還打了人，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江阿姨他們交代了。”
“兩家關系不錯，偶爾有摩擦也正常，親兄弟有時候也會打架的，我相信哥哥會妥善處理好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程錦棠放下杯子，準備告辭，“你還要創作吧，打擾了你這麽久，我先走了你忙你的。”
“沒事。”程寧起身相送。
程錦棠走到門口又道：“對了寧寧，你知道嗎，得知你和江賀在房間時爸媽其實有點不高興，畢竟你知道的，我回來後跟江賀交往過。要是傳出程家女兒搶男人的話，對程家的聲譽也不太好。不過昨天之後爸媽態度變了一些，他們覺得如果你真能和江賀在一起也挺不錯，畢竟兩家關系擺在那裏，江阿姨也挺喜歡你。”程錦棠說完，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，又道：“比起程家傳出兩女爭一男這種話，程家兄妹之間的緋聞，對於程家的影響會更大。當然我沒有說你和哥哥怎麽樣，我當然相信你們將彼此當家人，但是外人不一定會這麽看，人都是愛湊熱鬧的，寧寧，你應該明白的對吧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就行，我走了。”
程錦棠離開，程寧在沙發上坐下，心裏有些亂。她明白程錦棠的意思，程錦棠的提醒也是程家的提醒，昨晚程祈年的表現確實超過了作為哥哥該有的反應，容易讓人誤會。
哪怕她現在已經跟程家沒有關系了，可她畢竟當了程家那麽多年的女兒。
手機突然響了，是謝雯雯打來的，程寧感覺腦袋一陣疼，後續的麻煩又來一件。
“寧寧，你有時間嗎？我想跟你吃個飯。”
“好。”
跟謝雯雯約定好了時間和地點，謝雯雯先到，程寧進到餐廳就看到她沖她熱情揮手。從謝雯雯的表情來看，似乎沒有受昨晚的事情影響。
“要吃什麽，隨便點。”謝雯雯大方道。
程寧簡單點了兩個菜，問道：“你們什麽時候回的？”
“今天一早下山的，對了你們昨晚走得急，到底怎麽回事啊？你哥哥為什麽要打江賀？你跟江賀之間……我聽江賀說你們曾經在一起，有很多美好的回憶，但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。他想解開誤會，我想著你以前也幫過我，我也想幫你一把才答應幫他將你帶到山上，不過好像不是那回事？”
“我和他是在一起過，不過我跟他早已分手，也沒有和好的可能。”
“這樣啊，也怪我，都沒先向你問清楚，抱歉啊寧寧。”
“沒事。”
“說真的，我也沒想到你爸媽他們會去山上。本來我以為跟你哥相親的事情已經黃了，可是看你媽媽的態度，似乎又有要牽線的意思。我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好意思問，寧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家到底是怎麽想的？”
“我媽媽挺喜歡你的，對你確實也挺滿意，不過你知道的，我哥那個人不喜歡別人幫他做決定，最後怎麽樣還得他自己拿主意。”
“也是哦，你哥哥似乎對我並沒有興趣。”謝雯雯一臉失落嘆息一聲，“不過寧寧，單純站在你的角度來說，你想我成為你的嫂子嗎？”
說這句話時謝雯雯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，看似在詢問她的意見，實則是在試探，跟程錦棠的直接了當不同，謝雯雯選擇的是似有若無旁敲側擊。
希望她做她的嫂子嗎？如果換做以前程寧會立刻答應，她甚至都幫謝雯雯和程祈年牽過線。謝雯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象，如果她成為她的嫂子她也很樂意。可是現在程寧發現她竟然猶豫了。
猶豫得莫名其妙，程寧道：“你要是真能成為我嫂子，那真是我的榮幸。”
謝雯雯笑起來，“別這樣說，什麽榮幸不榮幸。不過，咱兩一直談我的事情，我對你的感情問題卻不太了解，都是江賀來找我我才知道你門曾經在一起過，那你現在呢寧寧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”
這話讓程寧感覺被刺了一下，那種莫名的心虛感再次在心底滑過，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蓋慌亂，而後沖她道：“暫時還沒有。”
謝雯雯似乎松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那你有了可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“好。”
和謝雯雯分開之後程寧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太對勁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在提到有關程祈年的問題時，她會莫名心虛。
在謝雯雯提到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時，腦海中竟然一閃而過程祈年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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